蚁生怎么样
在写这篇书评的时候,我一再提醒自己要字斟句酌,免得书评中出现不“和谐”的内容。
王晋康的长篇我是第一次看,果然是与大刘不同的风格。
从《蚁生》中看到,王晋康笔下并没有什么宏大的技术和波澜壮阔的场面,风格上比较偏软,着重讨论的是他理想中大同社会的可实现性。
对这种社会的讨论,王晋康将其放在了文革这个特殊的环境下。
郭秋云和颜哲都是下乡知青,其中颜哲的父亲是有名的蚂蚁学家,可惜在文革中受迫害致死,这一对年轻人也被下放到一个相对封闭的农场。
此时,由于颜哲和郭秋云发现了农场场长赖安胜强奸女知青岑明霞的事情,使得赖安胜准备杀人灭口。
为了躲过赖安胜的追杀,颜哲使用了父亲留下的蚁素,却造出了一个大同社会…… 王晋康把人类社会和蚂蚁社会进行对比,认为蚂蚁具有天生的利他主义,而这种利他主义的决定因素不是基因,而是激素。
如果把这种激素提取出来,同样可以作用到人身上。
人被喷洒了这种“利他素”之后,思想上就会自动产生变成像蚂蚁一般“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性格,完全压制内心中“恶”一面。
这样儒家思想教育了几千年的内圣外王之道就可以这样通过生物上的简单处理就能够实现了? 姑且先不论这种这种“利他素”制造的可实现性和效用上的科学依据,《蚁生》目的显然不在于此。
王晋康让我们先承认这种稍微有些不太可能实现的全局变量,然后再根据这些假设进行进一步的讨论。
当赖安胜和几个帮凶被喷了“利他素”后,瞬间就变成了极具利他主义的好人,并且仿造蚂蚁社会,认为颜哲是蚁王,郭秋云是副蚁王。
后来颜哲对全农场的人都喷洒了自己重新研制的利他素,使得这个相对封闭的农场在短期内实现了道德秩序优良的大同社会。
不过与中国圣贤念念不忘的大同社会不同,这个农场还有两个高高在上的上帝。
从客观上来看,在大环境还不是大同社会的条件下,冒冒然地把一个小型的大同社会放置于复杂社会中,实验必定会失败;从主观上来看,颜哲本人也有想要逆天而行,成为可以随意操控别人命运上帝的动机。
对主观上的原因,郭秋云正好与颜哲的看法不同,由此造成了两人之间的分歧,最终分道扬镳。
如果故事的结局是这个小型的大同社会最终成功,那这本书就是YY小说而不是科幻小说了。
蚂蚁虽然有利他主义的天性,但这种习性只针对同一个群体中的其他成员而言。
对其他群体的蚂蚁,反倒是不死不休的厮杀。
正是蚂蚁的这种习性造成了7个人的斗殴惨死,也使得郭秋云对颜哲的试验心灰意冷,最后强行终结了这种不现实的实验。
在这儿我个人觉得王晋康处理得很仓促,两人间的感情由浓转淡的变化太过突然,让人有不适应之感。
即使这种激素真能实现,但也免不了成为野心家的工具。
毕竟“并没有可靠的机制来持续产生出一个个善的、无私的上帝”。
在这样的社会中,掌权者的约束只剩下自我约束,而历史的经验已经证明,自我约束往往是不可靠的。
而且群体与群体之间,从内心深处只能产生厮杀的欲望,除非所有人都喷洒同一种蚁素,但这在技术上很难实现。
正如结局中所讨论的,本性自私的人类不断发展,而极具利他主义的蚂蚁社会却始终停留在8000万年前的水平上,不再发展。
蚂蚁社会不见得比人类社会高明啊!“水至清则无鱼”,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清如水,生活在一个近乎perfect的大同社会中,恐怕是我们的悲哀。
自私、懒惰、好享受的确是人的天性,但从某种角度说,正是这些人性中非善的一面推动了社会的发展,为了偷懒和享受,我们发明了越来越多的东西来减轻自己的负担。
从生物上喷洒蚁素来实现大同社会不现实,祈望通过儒家般的教育来实现大同也不可能,我们既没有必要抹去人性中恶的一面,也不可能抹去人性中恶的一面。
生活中本来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有好也有坏,这才是我们挚爱的现实。